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證據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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證據

在方才那一刻, 林燚清晰地感受到,除了擔心、緊張,還有一股無名怒火, 燒灼著他的心臟, 無處宣洩。

正當競爭, 可以。

但,惡意傷人, 越界了。

賀衍卻絲毫不以為意, 似乎因為林燚流露出的怒火, 更加愉悅了幾分, 他靠向椅背,微微仰視著林燚, 眼神帶著幾分挑釁, “你有證據麽?”

林燚沒有證據, 又能奈他何?況且,就算林燚找到了證據, 也只能處置宋飛, 這與他賀衍, 賀家三少又有什麽關系呢?

他是給了宋飛錢, 但是那是走的正常商務合作渠道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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林燚與賀衍說話的功夫, 舞臺上亦是形勢陡轉。

宋飛手中長劍落地之後, 賀渺只輕輕一瞥, 想要沖上臺的工作人員就停住了腳步。而後, 賀渺卻並未就此輕輕放過宋飛, 而是一個側步, 右手肘擊就襲向宋飛胸膛。

撲面而來的勁風,讓宋飛眼眸緊縮, 他來不及細想,為何賀渺敢在大庭廣眾之下就如此肆意妄為,下意識地伸手於胸前想要格擋,卻還是慢了一步,被擊中了之後悶哼一聲,後退了數步,身形微微晃了晃。

霎時間,胸口處傳來了一陣劇痛,宋飛額邊浸出了一層冷汗,疼的說不出話來。

他們這些拍過動作戲的,或多或少會一些招式套路,但大多是一些花架子,中看不中用……卻不曾想,賀渺倒像是真正的練家子。

與賀渺交鋒,讓宋飛感受到了,比面對正宗武術指導時更大的壓力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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另外一邊,賀渺眉梢微微揚起,似乎在訝異對手為何如此不堪一擊,而後走到長劍旁,腳尖一點劍柄,長劍彈起,他順勢就將劍接到了手裏,而後持劍於身前,並指於劍身上輕輕劃過。

……追光燈下,銀色的劍鋒微微顫動,閃耀著微光,這一刻,它仿若也被賦予了生命,不再是一把未曾開鋒道具,而像是一把絕世名劍。

或許是一瞬間,又或許是過了許久,賀渺輕輕嘆了口氣,手腕微動,長劍在身側輕輕一撩,似是帶起了一陣勁風,浮動了他的衣擺,飄然若仙。

他單手持劍於身側,一步步走向宋飛。

依然是不疾不徐的步伐,從容帶笑,溫和雅致之中,卻又隱含一絲鋒芒,若水之柔,卻又暗含山海之勢。

直面這股氣勢的宋飛,在某一瞬間開始相信,賀渺是真的敢——在大庭廣眾之下就對他出手,心中升起了一股恐懼來,那柄長劍雖未開鋒,但是劍尖處卻是特意打磨過的……

想到此處,宋飛腳下又忍不住後退了幾步,不知不覺間就到了舞臺邊緣,眼看腳下一個趔趄,就要跌倒在舞臺下。

“啊,小心!”舞臺下的觀眾似乎也被這股緊張的氛圍所攝,忍不住又發出一陣驚呼。

關鍵時刻,賀渺左手折扇一揮,在宋飛腰間一點,幫助他穩住了身形,而後輕笑一聲,微微拱手,將手裏長劍交還給了宋飛,“承讓。”

宋飛垂在身側的拳頭緊緊攥起,高清的鏡頭下,林燚幾乎可以看到他那暴起的青筋,片刻之後,才看到宋飛亦是微微躬身,而後像是從牙關裏擠出了兩個字,“多謝。”

一場幹戈,似乎就此化於無形之中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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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好!極好!君子之風,和光同塵。君子之鋒,含而不露。”評審席上一位老者率先站起身來,一邊鼓掌,一邊情不自禁的出言讚賞道。

林燚記得,那位老者好像是國學研究院的院長,同時也是這次‘華夏文化全球巡展’的總負責人。

及至此刻,場上的觀眾似乎才反應過來,方才並不是一場激烈的交鋒,而是一場國學、古禮的展示交互,在安靜了片刻之後,觀眾們也都是站起身來,掌聲轟然而起。

就連林燚這邊,參賽選手所在的區域,也有人站起身來,向對手致以了充分的敬意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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自然,同樣也是有懂行的人,譬如溫海生,莫名有一種知道了什麽內幕,卻苦於場合不對,產生了一股無法分享的憋悶感,他看了看周圍站起來的人,最後選擇用手肘拐了旁邊的徐安年一下,壓低聲音,“嘖,方才最後那一下,我猜他沒有留手。”

虧那老院長還以為賀渺是在以德報怨,殊不知以賀渺的黑心程度,基本有仇當場就報了……就算當場報不了,後面也是要連本帶利清算的。

徐安年瞥了一眼溫海生,卻並沒有說話,那眼神像在看一個傻子,似乎在說——以溫海生這種智商,不知道是怎麽在賀渺身邊呆這麽久的。

事實上,他確實有些失望,雖然林燚說過了疑罪從無,但徐安年仍然一定程度上持保留意見,這次一起過來,也是想要趁機親自觀察一二。本來,他是想從溫海生入手的,如今看來……即便賀渺在謀劃著什麽,怕是這個‘傻子’也不知道。

“呼……”徐安年嘆了口氣,搖了搖頭,看來還要從別的地方著手了。

見徐安年又是嘆氣,又是搖頭,溫海生霎時間怒了,“你什麽意思?我說的難道不對?”

徐安年輕笑一聲,取下眼鏡擦了擦,十分淡定,悠悠然道,“不止最後一下,最開始就沒有留手。以及……扇骨是鐵樺木。”

鐵樺木?這題溫海生熟啊,這不是傳說中賀氏家法的,那個戒尺的材質麽?據說硬度堪比金屬來著?不是,他確定以及肯定,早上出門的時候,賀渺肯定沒有帶這玩意兒的,那麽他是怎麽在這麽短的時間內搞到這種‘兇|器’的?

似乎看出來了溫海生在想什麽,徐安年又嘆了口氣,將眼鏡戴了回去,循循善誘,“這裏是哪裏?”

“賀氏莊園?”

溫海生懂了,四舍五入,這裏就是賀渺的老家,所以賀渺能在這邊搞到這種舊物也不算奇怪了。至於賀渺也只是八歲之前住在這邊,為何小小年紀,就玩兒這種‘兇|器’這種事情,還是不要深究了好了。

危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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看到國學研究院的老者站起身來帶頭叫好,賀衍就知道,今天晚上的謀劃落空了。

老者名叫邱修文,如今已經年逾七十,國學研究領域的專家們,有一多半的人都與這位老者有些關系,自然也要賣他幾分面子。

據說,最開始要從這次比賽的獲勝者之中,挑選作品參加文化巡展,也是這老頭的提議,他老人家的投票擁有2.0的權重。

本來,以前期網絡投票他們積累下來的優勢,如果在賽場上安分守己的話,‘錦繡’即便不能獲得第一,第二第三也有一爭之力。

如今宋飛在大庭廣眾之下出醜,敗了觀眾緣,前三顯然是不可能了,想到此處,賀衍心中暗罵了一聲廢物,就要起身離開,卻感覺肩頭一重。

林燚單手按在他的肩膀上,笑意盈盈,“賀三少,這是要去哪裏?”

“滾!”賀衍本就心情不好,如今見到林燚這幅模樣,心中怒意更甚,擡手就要拂開林燚的手,下一刻卻感覺膝彎傳來一陣劇痛,一個趔趄就跪倒在了臺階上,大怒,“你竟敢!”

林燚微微俯身,單手撫了撫他的肩頭,“哦,抱歉,腳滑了一下。賀三少要從這邊出去,說一聲就好,不必行此大禮。請吧!”

說罷,林燚就側身讓出了路來,一副溫文有禮的模樣。

賀衍咬牙,“你竟敢出手傷人!”

“哦?你有證據麽?賀三少。”

林燚既然敢出腳,自然也是觀察了的,這會兒不少人都站著,沒有什麽人註意到這邊,況且那些站著的人,也正好擋住了正對面的直播攝像頭。

——這可不湊巧了麽?方便了他‘有仇報仇’。

況且,他這也不叫出手傷人,他只是動了下腳,順便幫某人教訓了一下不學好的弟弟。

「唔,日行一善,我可真是個好人啊!」林燚掏出一張手帕,慢條斯理地擦著手,心裏愉快的想著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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